清晨推開窗,家鄉(xiāng)的初雪撲簌簌落滿肩頭。我抱緊懷中的宣講材料,踩著積雪走向闊別三年的母校——那座紅磚白瓦的壽光渤海實驗學校。今天,我以山東大學威海校區(qū)文化傳播學院新聞學大四學生的身份,帶著山大人的使命,為高三的學弟學妹講述我的大學故事。
推開高三(7)班的門,暖氣裹挾著粉筆灰撲面而來。講臺上方“距離高考136天”的倒計時牌赫然在目,后排幾個埋頭刷題的男生抬起頭,眼神里帶著好奇和疲憊。我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印有“SDU”字樣的帆布包——四年前的我,也曾是這間教室里攥緊筆桿的少女。
打開連夜調(diào)試的PPT,屏幕上躍出威海校區(qū)瑪珈山的晨霧照片。“大家聽說過‘山海間的大學’嗎?”我舉起手機播放自制的校園vlog:圖書館落地窗前啃《傳播學概論》的側(cè)影、在“海岸線”學生媒體中心剪輯紀錄片的深夜、和韓國留學生在國際文化節(jié)跳的阿里郎舞......后排傳來窸窣的驚嘆:“學姐,你們學校能看到海的自習室?”
有個男孩在后排喊:“985大學壓力很大吧?”我笑著點開相冊里凌晨三點的文心湖——湖畔路燈下晨讀的剪影、天文臺通宵觀測的雙子座流星雨、通宵趕論文時室友偷偷放在桌角的烤紅薯。“壓力是成長的年輪啊。”這句話脫口而出時,我忽然意識到,那些曾經(jīng)讓我崩潰的采寫實訓(xùn)、媒體融合課上的頭腦風暴,早已在時光里釀成底氣。
宣講結(jié)束,被七八個學生圍在食堂角落。穿紫色羽絨服的女生捏著食堂免費發(fā)放的山大明信片追問:“跨校區(qū)選課真的能去濟南聽徐顯明教授的法學課嗎?”我給她看手機里“永不下課”的文史樓照片,講述去年秋天在中心校區(qū)聽杜澤遜教授講《四庫全書》的震撼。油潑面的熱氣氤氳中,有個戴眼鏡的男生小聲說:“原來大學真的可以既讀書又讀山海。”
班主任李老師遞來冒著熱氣的茉莉花茶,瓷杯還是我畢業(yè)那年教師節(jié)送的禮物。“當年總嫌你辦校報太耽誤學習,現(xiàn)在看倒是選對路了。”她摩挲著我?guī)淼摹渡綎|大學報》。窗外的雪漸漸大了,玻璃上凝結(jié)的水珠模糊了操場上的“海納百川 有容乃大”校訓(xùn)石,卻讓記憶里那個在校報編輯部涂涂改改的夏天愈發(fā)清晰。
離校前,特意繞到公告欄前拍照。我高三時貼滿名校喜報的墻面,今天多了一張手繪的山東大學威海校區(qū)地圖,用便利貼標注著“全亞洲最大的圖書館單體”“離海最近的食堂”。有個女孩在旁邊用熒光筆寫著:“2025,去看瑪珈山的月亮。”
返程公交緩緩駛過結(jié)冰的街道,手機彈出新建的“山大咨詢?nèi)?rdquo;消息。點開語音,是學弟用方言說的“學姐,我們約好了要去看你拍的‘威海藍眼淚’!”車窗上的霜花被呵氣融出小片透明,映出我胸前的校徽在暮色中微微發(fā)亮。
六、后記
四年前從這里帶走一捧黃土的女孩,如今攜著黃海的潮聲歸來。所謂“宣講”,不過是把山大人“學無止境,氣有浩然”的星火,輕輕放進少年人的行囊。雪落無聲,但我知道有些種子,終將在六月綻放成漫山遍野的映山紅。